村庄在高山倾斜着向金沙江水俯冲下去的脊线上,茅屋在村庄靠近山谷边的岩石旁,沟渠在茅屋背后的树林里,水碓在沟渠窄窄的堤岸上
渠水从山顶上穿过一片又一片茂密的树林经过村庄
许多年以前,不知是谁在这里用茅草紧靠着渠水在一块平地上搭起了一间小小的草屋,在屋里的地上浅浅地挖了一个坑,放进去一个石槽
石槽边上竖起一根粗大的树桩,树桩上面横支着一根长长的树干,树干靠石槽的一头捆着一段栗木,栗木上绑着一块石头,靠沟渠的一头捆上一截挖空了的栗木,靠沟渠的中空栗木装满了水,重量与靠近石槽的栗木和它身上绑着的石的重量差不多
肖恩很高,一米八七,我只与他肩膀齐平
每次见面,他都要将腰深深地弯下来问好
我觉得这家伙很夸张,甚至有些滑稽
特别是他那弯腰的动作,身子使劲往前倾,把屁股翘得老高,一眼望去,就看见一个圆圆的大屁股和一颗几乎掉光了发的秃头
我用“哈罗”跟他打招呼,他却从来不用“哈罗”,而是用生硬的汉语“你好”
汉语说起这么痛苦,何必非要说呢?我这样想
有一天我突然想到“入乡随俗”这个词,才一下意识到,肖恩才是真正做到的,而我们自己却多少有点“班门弄斧”
于是,对他渐渐产生了好感
瓦在岁月的流转中沉默着,任浮华三千,我自做我自己;瓦在时光的变换中记载着,任红尘纷扰,我自初衷不改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我实在坚持不住了
连着打了好几个哈哈
我可能是应该睡了
这是生物钟在作怪
那我就睡吧
青海湖,一个名字中带“海”的内陆湖,高高地倒挂在我的跟前,仿佛壁挂一样,近在咫尺,伸出手去,里面的风景却又遥不可及
它是那么的“青”,“青”得仿佛天神从日月神山之巅吸下青天全部的色素,再“扑”地一口,将色素源源不断地注入平静的湖水
于是湖水躁动起来,于是湖水奔腾起来,于是它成了“青色的海”,于是藏民呼唤着“错温布”一步一个长头从它身边走过,于是忽必烈大军的骑士滚下马鞍撇下蒙古弯刀长跪不起,满眼热泪高呼着“库库诺尔——,库库诺尔——”